深度 I 英国新冠病毒，危险的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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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当地时间12月19日，在确认新出现的新冠病毒出现变异，可能会极大地增加传染性后，英国政府宣布对包括伦敦在内的英国广泛地区实施四级封锁，艾莉森当天从伦敦赶往东北部。
艾莉森意识到她的行为可能会导致病毒扩散：“圣诞节是我们家最重要的日子，考虑到这一年对我们来说是多么艰难，死亡、失业、我本人感染新冠，我只想回家安慰我妈妈。如果你认为我的离开是鲁莽或自私的行为，我愿意接受。”
根据给英国政府提供建议的研究人员的说法，英国这种变异新冠病毒的传播能力可能比其他正在传播的变体高出40-70%。英国已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了这种变异，暂时被称为VUI 202012/01（是2020年12月第一个“正在调查的变异”的缩写）。
欧洲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European Centre for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周一在一份简报中表示，新的毒株“比以前流行的变种具有更大的传染性”。
当局正急于限制其蔓延。在英国，像艾莉森这样的居民纷纷登上火车，囤积必需品，以防可能出现短缺，导致高速公路、火车站和杂货店混乱不堪。
包括加拿大、法国、德国、以色列、伊朗、哥伦比亚和摩洛哥在内的数十个国家已经暂停来自英国的航班48小时或更长时间。
美国并不在关闭边境的国家之列，自今年3月以来，美国一直禁止来自英国、爱尔兰、欧洲申根区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的游客入境。但这不适用于美国公民、合法居民或他们21岁以下的家庭成员。
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博士周一告诉CNN，他不会建议对英国旅行施加额外的限制。美国必须“毫无疑问地密切关注它”，福奇说，但“我们不想反应过度”。
他的反应和美国的一些政治人物相左。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Andrew Cuomo）周日对记者说，“今天，这种变异病毒就可能登上飞机并降落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JFK）。一生中你要犯多少次同样的错误才能吸取教训？”
目前人们正在研究四个主要问题：这种新变种是否更具传染性？它是否更有可能致命或导致人们出现重症？它是否会影响疫苗有效性？以及，它是否已经进入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国家。
对于这些问题，答案暂时是：肯定、否定、否定和未知。
这种变异是如何被发现的？
12月8日，在英国举行的关于新冠病毒疫情传播的例行会议上，科学家和公共卫生专家看到了一幅图表，这让他们一下子警醒了起来。
伯明翰大学（University of Birmingham）微生物基因组学家尼克·洛曼（Nick Loman）表示，英格兰东南部的肯特郡正经历着病例激增，显示该郡病毒序列的系统发育树看起来非常奇怪。不仅有一半的病例是由SARS-CoV-2的一种特定变体引起的，而且该变体位于树的一个分支上，从其他数据中脱颖而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棵树的一部分长得像这样，”洛曼说。
病毒是微生物世界的时尚达人。它们的外观不断变化，但这种变化通常很小，很短暂，对传播或致命性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迄今为止，引发新冠病毒的SARS-CoV-2也不例外。研究人员密切地关注着SARS-CoV-2的实时演变，到目前为止，它以每月一到两次的速度积累突变。这意味着它的变化非常缓慢，但在英国迅速传播的这个变体与这一趋势背道而驰。
英国拥有世界上最全面的基因监测项目之一，自2020年4月成立以来，该国已对该国5%至10%的病毒样本都进行了基因检测。9月20日在肯特郡、9月21日在伦敦，他们首次捕捉到了变异病毒，将它命名为B.1.1.7谱系。
科学家们对新变异进行了初步分析，确定了17个潜在的重要变化——同时出现17个突变，这是前所未有的发展。他们认为可能是一位免疫缺陷的患者出现了长时间感染，这使得病毒经历了一段较长的快速进化时期，多个变种相互竞争优势。
爱丁堡大学（University of Edinburgh）的分子进化生物学家安德鲁·兰姆伯特（Andrew Rambaut）说，在这17个突变中，编码病毒表面刺突蛋白的基因中有8个突变，其中2个特别令人担忧，在此前的实验室研究中已经可以证明，这个突变会增加这种蛋白质与与我们身体细胞表面结合的紧密程度，因此为病毒打开身体细胞的大门提供了一把钥匙。
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拉维·古普塔（Ravi Gupta）教授的研究表明，在实验室实验中，这种突变增加了两倍的传染性。
而伦敦帝国学院的埃里克·沃尔兹（Erik Volz）博士在上周五的一次报告中提出，大量的突变可能使病毒的传播能力提高70%。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在随后也使用了这个数据。
不过，70%只是一个非常初步的研究结果，一些研究结果尚未公开的科学家在接受BBC的采访时，有的给出的数字远高于70%，也有的远低于70%。
为什么这种突变令人担忧？
三件事凑在一起，意味着这个突变尤其引人注目：
1、它正在迅速取代其他版本的病毒
2、它存在的突变可能显著影响病毒传播力；
3、其中一些突变已经在实验室中被证明会增加病毒感染细胞的能力。
所有这些要件加在一起，使得这成为了一个更容易传播的病毒。
英国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兰斯（Patrick Vallance）周六表示，三种类型的研究——对该病毒的基因组成、统计数据和实验室的研究——结合在一起表明，这种变体比早期的病毒株更容易在人群中传播。
继实验室研究怀疑这种变异的传染性格外强之后，目前英国的感染数据似乎也在证明这一点。12月20日，英国公共卫生部门表示，该病毒在流行地区的感染率比预期增长得更快，并补充说，进一步分析发现，该病毒的传播率高于其他传播变种。
9月份英国首次发现变异；到11月中旬，伦敦28%的病例可归因于这种新变种；从12月9日开始的一周，大伦敦地区62%的病例都是由它造成的。仅上周一周就增加了近一倍。
从下图米尔顿·凯恩斯灯塔实验室（Milton Keynes Lighthouse Laboratory）的数据中可以看到，这种变异（图中橙色部分）已经迅速成为英格兰南部部分地区新冠病例的主要病毒株，尤其与伦敦和邻近的肯特郡住院率增加有关。
它更加致命吗？
现在还不知道。英国公共卫生实验室目前正在努力寻找表明该新变异会增加或降低疾病严重程度的证据。英国NHS测试与追踪与公共卫生联合医学顾问苏珊·霍普金斯（Susan Hopkins）说：“尽管在广泛的地区都发现了这种病株，但目前尚无证据表明这种病株会导致更严重的疾病。”
一个令人担忧的原因来自南非，在该国发现了一种与英国变异分离的谱系，正在南非沿海地区迅速传播。非洲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主任John Nkengasong说，目前他最担心的问题在于，南非年轻人和其他健康人群中的重症率正在上升，这或许与变异有关，但他也指出仍需要更多的数据来确定——南非许多大专院校刚结束期末考试，之后的庆祝活动发展成超级传播事件，这也可能导致病例激增。
病毒一直在变异，冠状病毒比其他病毒（如引起流感的病毒）变异少。突变在使病毒更具感染力的同时，不一定会使它们更加危险。比方说，2月开始在欧洲出现的D614G变异，以及暑假从西班牙开始传播的A222V 和B117变异都曾令人们担心它会导致更严重的疾病，但似乎最后都未影响到新冠的致死率。
巴塞尔大学的病毒学家埃玛·霍德克罗夫（Emma Hodcroft），早期存在混乱、有偏倚的数据，“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提醒，我们必须始终对早期数据非常谨慎。”
不过，仅仅增加传播就足以给医院带来问题。如果新的变异意味着更多的人更快地被感染，那么在医院和卫生保健人员已经承受着第二波感染潮之际，更多的病例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压力，并最终导致更多的死亡。
它会影响疫苗有效性吗？
多位专家指出，目前的三种主要疫苗能使免疫系统产生广泛的反应，现有的变异还不足以破坏疫苗效果，但有必要紧密关注变异发展。
世界卫生组织的新冠技术专家玛丽娅·范克赫夫（Maria Van Kerkhove）告诉BBC，目前的信息表明，新变种对已经推出的疫苗没有任何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更多的突变发生，疫苗可能需要改变。季节性流感每年都会发生变异，因此疫苗也会相应地进行调整。与流感不同的是，冠状病毒有一种校对机制，这意味着它们不会像流感病毒那样迅速变异。
美国西雅图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的特雷弗·贝德福德（Trevor Bedford）表示同意。贝德福德在推特上写道，“我不担心”，因为要影响疫苗，可能需要对基因密码进行大量改变，而不仅仅是一两个突变。但他写道，疫苗可能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调整，随着变化的积累，这些变化应该更密切地监测。
当选总统乔·拜登（JoeBiden）提名的卫生部长维维克·默蒂（Vivek H.Murthy）在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与媒体见面》（Meetthe Press）节目中说，“有理由相信，已经开发出来的疫苗对这种病毒也同样有效。但我要提醒的是，有必要继续遵守我们的预防措施。”
尽管疫苗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仍然遥不可及，但遵循诸如社交距离和戴口罩等指导仍然是预防传播的最实际的方法。
这种变异已经进入别的国家了吗？
目前尚不清楚的是，这种病毒是在英国变异的，还是由于英国世界一流的基因组分析设施而碰巧首先在英国发现的。所以这种变异要么出现在英国患者身上，要么是从监测新冠病毒突变能力较低的国家输入的。
目前，比利时、丹麦、荷兰、澳大利亚、意大利、冰岛和丹麦也报告了一些变异病例。其中多数病例都有过英国出行史。
考虑到这种病毒至少早在9月份就已经传播，而且采校与获得基因组分析之间存在滞后，欧洲疾控中心认为，不能排除这种病毒已经在英国以外更广泛传播的可能性，因此现在各国都有必要采取更加严格的措施来遏制其传播是有必要的。该中心还表示，在疫苗开始发挥作用之前，它能被减缓多少需要打个问号。
纽约基因组中心的内维尔·桑贾纳（Neville Sanjana）说，没有证据表明这种变异已经扩散到美国。美国还没有加入禁止前往英国旅行的国家名单，不过纽约州长科莫呼吁联邦政府针对新规定采取限制措施，他指出，只需乘坐一次航班就能将突变病毒传播到美国，他敦促联邦官员限制旅行。
牛津大学流行病学专家杰瑞米·法拉（Jeremy Farrar）说，目前的研究既不足以说明新的变异更加危险，也不能证明病毒的毒性将随着传播增强而降低。“我们唯一能确认的是，进入2021年，我们必须保持谦逊，准备好应对新的挑战。在未来一年，病毒和疫情的轨迹仍将令人惊讶。”